女儿嫣儿的生辰宴,沈聿之大张旗鼓地操办。
他想用一场盛大的宴会,来粉饰我们之间已经出现的裂痕。
向京城所有人宣告我们夫妻恩爱。
宴会前,他特意送来一套用南海珍珠串成的头面和一身云锦裁成的新衣。
“云娘,今日你是最美的主人家。”
他亲自为我戴上珠钗,语气温柔,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。
我看着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,只觉得可笑。
宴会上,他对我温情脉脉,对女儿慈爱有加,俨然一副好丈夫、好父亲的模样。
宾客们艳羡不已,纷纷夸我觅得良婿。
“沈夫人真是好福气,沈大人年少有为,又如此顾家。”
“是啊,不像我们家那位,整日只知道流连花丛。”
我听着这些奉承,看着沈聿之游刃有余地应酬,只觉得恶心。
宴席正酣,相府的下人忽然高声通报。
“相府林小姐,前来为小姐贺寿!”
满座哗然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齐刷刷地看向我。
林婉清穿着一身比我还要华丽的衣裙,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。
她手上捧着一盆开得正盛的“解语海棠”。
那是沈聿之最爱的花。
她将花盆递到我面前,脸上带着得体的笑,眼中却满是挑衅。
“早就听闻聿之哥哥说,妹妹最是温柔贤淑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听闻妹妹也爱花,这盆解语海棠是我精心培育的,特来借花献佛,望妹妹莫要嫌弃‘姐姐’的一番心意。”
她叫他“聿之哥哥”,叫我“妹妹”,自称“姐姐”。
我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。
我看着沈聿之,他脸色难看,眼神躲闪,却还是上前一步,打着圆场。
“婉清,你有心了。云娘,还不快谢过林小姐。”
他让我谢她。
谢她公然登堂入室,羞辱我。
我命下人将那盆花好生收下。
嫣儿跑过来,许是好奇,想伸手摸一摸那花。
林婉清忽然惊呼一声,嫣儿被吓了一跳,手一抖。
“啪”的一声,花盆碎了一地。
沈聿之脸色一变,竟对女儿厉声呵斥。
“嫣儿!胡闹!”
他眼神里的慌乱和心疼,不是为受惊的女儿,而是为那一盆碎掉的花。
我冲过去将女儿护在身后,抬头迎上他的目光。
宴会不欢而散。

当晚,沈聿之来到我的房中道歉。
他不停地解释,说他只是怕嫣儿被碎片划伤,怕林婉清下不来台。
他的言语一如既往的温柔,可我只觉得无比恶心。
我第一次将他拒之门外。
“你走吧,我累了。”
他愣在原地,隔着门板,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。
“云娘,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这是七年来,我第一次拒绝他,第一次违逆他。
他大概是觉得,我这个温顺的、好掌控的妻子,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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