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我决定亲自去看看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就开车去了市肿瘤医院。我没有进去，只是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边，死死盯着医院大门。
我等了整整一个上午。
快到中午的时候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，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
鸭舌帽，黑口罩，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。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，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。
是周寻。
他停好车，低着头，快步走进门诊大楼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瘦削，佝偻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。
我的心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，一阵阵地疼。
我没有跟进去。我知道，以他现在的警惕性，我跟进去一定会被发现。
我拿出手机，拨通了我大学学长的电话。他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。
“师兄，帮我个忙。”
“帮我查个人。”
半小时后，师兄的电话回了过来。他的声音，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蕴蕴，你查周寻干什么？”
“你们……”
“师兄，你告诉我，他到底怎么了？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电话那头，师兄沉默了很久。
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。”
“电话里，说不清楚。”
我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我几乎是飘着走进师兄办公室的。师兄把一份病历档案袋推到我面前。
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我的手抖得厉害，几乎拿不住那个薄薄的档案袋。我花了很大的力气，才把里面的几张纸抽出来。
诊断报告。
胃癌，晚期。
伴有多发性肝转移、淋巴转移。
下面是主治医生的签名。是全国最著名的肿瘤专家，钱院士。
我盯着那几个黑色的铅字，感觉天旋地转。
胃癌晚期。
生命……预计不足半年。
我瞬间明白了。
所有的一切，都明白了。
所谓的出轨，所谓的孩子，所谓的绝情。
全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。
一场为了逼我离开，用心良苦，却又残忍至极的戏。
眼泪，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。模糊了我的视线，也烫伤了我的心。
“他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，沙哑得不像话。
“三个月前。”师兄叹了口气。“发现的时候，就已经是晚期了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。”
“他一直瞒着所有人，包括他父母。”
“他放弃了手术，只做保守的化疗，他说，不想遭罪，想有尊严地走。”
“这个傻子……”
“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子！”
我捂着嘴，泣不成声。心痛得快要裂开。
我恨他。我恨他为什么不告诉我！
我恨他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蒙在鼓里！
我恨他为什么用这么伤人的方式，把我推开！
我猛地站起来，抓起那份病历。“他在哪个病房？”
师兄拉住我。“蕴蕴，你冷静点。”
“他现在正在化疗，身体很虚弱，经不起刺激。”
我甩开他的手，眼睛通红。“我要见他！”
“我现在就要见他！”
我不管不顾地冲出办公室，冲向住院部。
VIP病房，1603。
我一脚踹开病房的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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