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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的寒意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。

陈砚接替李哥守夜时，杂物间的门缝已灌满呼啸的风，烛火被吹得东倒西歪，映着朵朵熟睡的小脸——她蜷缩在旧床垫上，盖着两条破毯子，依旧冻得嘴唇发白，身体下意识地缩成一团。

“把这个披上。”陈砚脱下自己的厚外套，轻轻盖在朵朵身上。只剩薄毛衣的胳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，他搓了搓手臂，走到天台边缘扶着护栏往下望。夜色浓稠如墨，绿色尘埃遮蔽了月光，只有几只变异怪物的身影在废墟里晃荡，嘶吼声被风声揉碎，模糊得像远处的鬼哭。

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楼下街道，陈砚突然顿住——路面结了层薄薄的白霜，在昏暗里泛着冷光。“降温比预想的快太多了。”他皱紧眉，官方视频里的“全球降温”此刻成了真切的威胁，才入夜就到了冰点以下，再这么下去，这点破毯子根本扛不住。

回到杂物间，他翻出那个捡来的铁盒，里面只剩四根蜡烛，得省着用。他倒了点矿泉水在铁碗里，用蜡烛慢慢加热，微弱的热气袅袅升起。“李哥，醒醒，喝点热水。”他推醒靠在墙角打盹的李哥，对方攥着水果刀的手还紧绷着，显然没睡安稳。

李哥一饮而尽，滚烫的水滑过喉咙，他舒服地叹了口气：“外面怎么样？没怪物来吧？”

“暂时没有，但楼下结霜了，估计过两天就下雪。”陈砚指了指窗外，“明天必须去附近找厚衣服和燃料，不然晚上得冻僵。还要找些小孩穿的，朵朵太小了，经不起冻。”

李哥点头，眼神沉了沉：“我守下半夜，你先眯会儿，明天还得跑路。”

陈砚靠在墙角，却没什么睡意。风卷着沙尘打在门上，发出“哐当”的声响，远处怪物的嘶吼断断续续传来。他摸了摸朵朵的头，小女孩睡得很沉，大概是太累了。这个才五六岁的孩子，本该在幼儿园里画画唱歌，现在却要跟着他们在废墟里逃命，陈砚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
天蒙蒙亮时，风小了些，但寒意更刺骨了。陈砚叫醒李哥和朵朵，三人简单分了半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——得省着点，昨天找到的物资不算多。收拾好背包，把剩下的水和食物藏在杂物间角落，用破毯子盖严实，陈砚拿起钢筋和手电筒：“走，先去前面那家服装店，找完衣服再去超市。”

楼道里结了层薄冰，台阶滑得很，他们扶着墙慢慢往下挪。走到一楼，陈砚突然停住，示意两人噤声——门外传来“沙沙”的拖拽声。他透过门缝看去，一只穿睡衣的变异怪物正拖着具保安尸体往废墟走，动作比之前见到的慢了不少，青黑的皮肤上结了层白霜，显然被低温影响了。

“低温能减慢它们的速度，”陈砚压低声音，“我们趁机出去，动作快点。”

三人贴着墙根溜出门，很快到了那家服装店。玻璃门碎得稀烂，衣服散落一地，有的被踩得脏兮兮的。“快找厚的，羽绒服、棉袄都行！”陈砚话音刚落，三人立刻分头翻找。

他在一堆衣服里翻出件黑色羽绒服，虽然沾了灰，但很厚实，赶紧给朵朵穿上，又找了条围巾和手套给她围好：“暖和点了吗？”朵朵点点头，小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。李哥也找到件军绿色棉袄和棉裤，穿上后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了些，却实打实抵御了寒意。

“够了够了，赶紧去超市！”李哥看了看天，绿色的天空更暗了，像是要下雪的样子。

刚走出服装店，一阵冷风卷着细小的雪花飘了下来。陈砚抬头，雪花越来越密，落在脸上冰凉刺骨。“坏了，雪下得这么急，得快点！”他拉着朵朵，加快脚步往超市跑。

超市离服装店不远，门被砸得稀烂，里面一片狼藉。货架倒在地上，食物散落一地，有些已经变质，散发出酸腐的气味。“找能放久的！罐头、压缩饼干、方便面！”陈砚说着，率先走向零食区。

他在货架底下翻出几罐牛肉罐头，又找到两包未开封的压缩饼干，李哥则抱了一箱方便面过来。朵朵蹲在地上，捡起几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，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：“叔叔，这个能给你吃。”陈砚摸了摸她的头，心里暖了暖。

“这里有煤炭！”李哥突然喊了一声，在货架后面拖出一小袋煤炭，“够我们生好几次火了！”

陈砚刚想应声，突然听到超市深处传来微弱的“救命”声，细若游丝，却在寂静的超市里格外清晰。他心里一动，对李哥说：“你们在门口等着，我去看看。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！”李哥立刻跟上，把朵朵护在身后，“你一个人不安全。”

陈砚点点头，握紧钢筋，打开手电筒往超市深处走。光线扫过一排排倒塌的货架，“救命……求求你……”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近。转过最后一个货架，他看到一个穿米色外套的女人蜷缩在角落，右腿被倒下的货架压住，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