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澈眉头微蹙，回头望去。
只见一位身着锦袍、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，手持折扇，在一群豪仆的簇拥下，踱步而来。他面容俊朗，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纨绔之气。
书铺掌柜一见来人，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，躬身道：“哎呦，蔡公子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？您也对这旧拓感兴趣？”
蔡公子？林澈心中一动，汴京城内，姓蔡的显贵……莫非是此时权倾朝野的宰相蔡京的族人？
那蔡公子用扇子指了指书匣，漫不经心道：“本公子近日习字，正缺些古帖临摹。这帖子看着还顺眼，掌柜的，开个价吧。”
掌柜的为难地看了看林澈。
林澈心知不能硬碰，但到手的A级宝物岂能轻易相让？他微微一笑，拱手道：“这位公子，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。是在下先与掌柜谈价的。”
蔡公子斜睨了林澈一眼，见他衣着普通，冷哼一声：“先来后到？在这汴京城，本公子看上的东西，就是本公子的！你出多少？我出双倍！”
眼看冲突将起，一个洪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：
“文渊阁乃清静之地，何人在此喧哗？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位身材微胖、美髯飘洒、眼神明亮而豁达的中年文士，在几位友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。他虽衣着朴素，但气度非凡，令人心折。
书铺掌柜如同见了救星，连忙上前行礼：“苏学士！您老来了！”
苏学士？！林澈心脏狂跳！北宋、美髯、有如此气度、被称为苏学士的……除了那位千古风流人物，还能有谁？
苏轼苏子瞻！
蔡公子见到苏轼，气焰收敛了些，但依旧倨傲：“苏学士，此人要与本公子争一古帖。”
苏轼目光扫过林澈，见他气度沉静，不似寻常百姓，又看了看那蔡公子，心中已明了七八分。他朗声一笑，打了个圆场：“我道何事。不过一古帖而已，何必伤了和气。蔡公子家学渊源，府上名帖无数，何必与此位小哥相争？不如给苏某一个面子，如何？”
蔡公子似乎对苏轼也有些忌惮，哼了一声，没再说话。
苏轼又看向林澈，笑道：“这位小哥面生得很，也对金石碑帖有兴趣？”
林澈压下心中激动，恭敬行礼：“晚生林澈，见过苏学士。晚生粗通文墨，偶见此帖，觉其气韵不凡，故想购回研习。”
“哦？”苏轼来了兴趣，走到书匣前，亲自打开，取出那卷拓本，仔细观瞧。初时还有些随意，但越看神色越凝重，手指轻轻拂过纸上的字迹，眼中露出惊叹之色。
“笔力沉雄，刻工精绝，神韵俱在！这……这莫非是《淳化阁帖》的祖石初拓？！”苏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他是真正的行家，一眼就看出了此物的不凡，远非那蔡公子所能比。
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澈，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探究：“林小友，你好眼力！”
蔡公子在一旁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他虽不懂行，但也知道被苏轼如此推崇的东西，定是宝贝，自己刚才差点错过，心中更是懊恼兼恼怒。
苏轼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拓本，对林澈道：“小友，此帖确是稀世珍品。苏某有个不情之请，可否借我观摩几日？放心，苏某以名誉担保，必完璧归赵！”
林澈心念电转。能与苏轼搭上关系，绝对是求之不得的机会！这比单纯得到一件宝物更有长远价值。他当即爽快答应：“苏学士言重了。此帖能得学士品鉴，是其荣幸。晚生信得过学士！”
苏轼大喜，看林澈越发顺眼：“好！爽快！小友若不嫌弃，不如随我去樊楼小酌一杯，我等正在那边品茶，顺便也聊聊这法帖之妙？”
同苏轼品茶论道？林澈岂会拒绝？
“固所愿也，不敢请耳！”
他欣然应允，在蔡公子阴沉的目光和书铺掌柜羡慕的眼神中，随着苏轼一行人，向着汴京最负盛名的酒楼——樊楼走去。
他知道，打入北宋顶级文化圈的机会，来了！而蕴含在这圈子里的“历史道韵”和无数奇珍异宝，正向他敞开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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