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索没有直接返回擎天大厦。他在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绕了几个圈子，确认彻底甩掉了所有可能的尾巴后，才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网点前停下。隔着冰冷的玻璃，他快速操作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、武馆配发的黑色手环。
意识沉入，连接上武馆内部的贡献点兑换系统。光幕弹出，琳琅满目的物品列表飞速滚动。他的目光越过那些闪烁着诱人光芒的功法秘籍、神兵利甲，精准地锁定在丹药分类下的一个角落。
【小元气丹】：微弱滋养元气，缓解本源枯竭症状。兑换需贡献点：10点。
就是它！
没有犹豫，林索直接兑换了十颗。手环上贡献点数额从【100】跳变为【0】的同时，旁边的金属出货口轻轻响动，吐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，触手温润，里面装着十颗龙眼大小、散发着柔和白芒的丹药。
紧紧握住玉瓶，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热流。这不仅仅是十颗丹药，这是妹妹十天的希望！
他不再停留，身形没入夜色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第七人民医院。
ICU病房外，夜色已深，走廊里寂静无声。透过玻璃，妹妹林璃依旧安静地躺着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，仿佛一碰即碎。那条汲取她生命本源的漆黑锁链，在裁决之眼下依旧清晰，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心口。
林索深吸一口气，轻轻推开病房门。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仪器运行的微弱滴答声。他走到床边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小元气丹。
丹药甫一出现，空气中似乎都多了一丝生机。他将丹药放入林璃微微张开的唇边，丹药入口即化，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，缓缓渗入她的身体。
裁决之眼紧紧盯着。
有效！
那漆黑锁链的抽取速度，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暂时阻碍、减缓了一丝。虽然未能撼动锁链根本，妹妹的脸色也没有立刻红润，但她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，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那么一丁点。
这微小的变化，让林索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一瞬。他轻轻握住妹妹冰凉的手，低声道：“璃儿，坚持住，哥会找到办法，彻底治好你。”
就在这时，病房的门被无声推开。
林索猛地回头，眼神锐利如鹰。
门口站着的是苏九。她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，高马尾，面容清冷，怀中抱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古刀。她倚在门框上，目光扫过林索，又落在病床上的林璃身上，最后定格在他手中那个尚未收起的玉瓶上。
“任务完成了？”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，没什么温度。
林索收敛了方才流露出的片刻柔软，点了点头，将玉瓶收起：“贡献点兑换了丹药。”
“动作不慢。”苏九淡淡道，“不过，你惹的麻烦也不小。雷豹是血手帮唐远山的几条忠犬之一，你废了他一条腿，等于打了盛唐的脸。”
“他们欠债，我来收债，天经地义。”林索语气平静，“盛唐若想找麻烦，我接着便是。”
苏九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，像是嘲讽，又像是别的什么。“馆主让你回去一趟。”她说完，转身便走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林索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妹妹，替她掖好被角，深吸一口气，跟了上去。他知道，废掉雷豹只是开始，真正的风暴，此刻恐怕才刚刚在武馆内酝酿。
再次踏入天台武馆那奢华而肃杀的大厅，气氛明显与之前不同。一些原本在各自修炼或休息的成员，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他，带着更浓的审视与探究，甚至有几道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。
吧台后，馆主依旧擦拭着酒杯，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。看到林索和苏九进来，他抬了抬眼，语气平和：“事情我听说了。做得不错，干净利落。”
他推过来一杯透明的液体，和上次那杯一模一样。“这次，可以喝了吧？算是庆祝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。”
林索看着那杯水，没有动。“馆主叫我来，不是为了请我喝水吧？”
馆主轻笑一声，放下酒杯，双手交叉放在吧台上。“年轻人，戒心不用这么重。武馆有武馆的规矩，你完成了任务，展示了你的价值，自然有资格享用武馆的资源。这‘清源液’对你稳定刚提升的力量有好处，里面的那点小标记，对你那双眼睛而言，应该不算什么麻烦，不是吗？”
他果然知道裁决之眼的能力！林索心中一凛。馆主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。
“盛唐那边，有什么反应？”林索直接问道，依旧没碰那杯水。
“反应？”馆主笑了笑，眼神却冷了下来，“他们派了‘清道夫’。”
清道夫！
林索瞳孔微缩。他在武馆的基础资料库里看到过这个称谓。盛唐集团内部处理“棘手垃圾”的专业队伍，成员不多，但个个都是精锐，擅长合击与隐秘行动，行事狠辣，不留活口。
“看来，他们很看重你。”馆主语气带着一丝玩味，“一支标准的清道夫小队，通常由四名武者三阶以上的成员组成，配备制式‘破气弩’和联合战阵。专门用来清理像你这样……不太守规矩的‘麻烦’。”
四名武者三阶！还有军用级弩箭和战阵！
压力瞬间如山般压下。林索现在不过是刚稳固在武者一阶巅峰，凭借裁决之眼和《九章算术》的玄妙，或许能勉强对付一个三阶，但面对四人小队加上装备优势，胜算渺茫。
“怕了？”馆主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“怕解决不了问题。”林索摇头，眼神依旧坚定，“他们什么时候到？”
“已经在了。”馆主轻描淡写地说道，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，“大概就在你返回医院的路上，他们就已经锁定你了。之所以没在医院动手，大概是顾忌联盟对公共区域的监控条约。不过，等你离开医院……尤其是离开主城区后，那就不好说了。”
林索心头一震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。自己竟然一直被跟踪而毫无所觉！盛唐的能量，果然超乎想象。
“武馆能提供什么帮助？”他直接问道。馆主既然点明情况，绝不会只是看他去送死。
馆主欣赏地看了他一眼，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。“武馆不会直接介入你和盛唐的私怨，这是规矩。但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武库里有的是好东西，贡献点可以兑换一切。比如，能够干扰‘破气弩’能量回路三个呼吸的‘扰频符’，或者，标注了城西废弃工业区部分地下管网结构的老旧地图……当然，价格不菲。”
贡献点！又是贡献点！
林索刚刚清零的贡献点，此刻显得如此捉襟见肘。
“对了，”馆主仿佛刚想起什么，补充道，“你收拾掉雷豹，算是帮武馆清理了一个外围的麻烦。按照规矩，额外奖励你50贡献点。应该刚好够买一张最低级的‘扰频符’和那份快发霉的地图。”
50点！林索立刻操作手环，果然，贡献点变成了50。馆主这是算准了他的一切！
他没有时间犹豫。“兑换‘扰频符’和城西工业区地下管网图。”
光芒一闪，一张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黄色符箓和一张泛黄、边缘破损的纸质地图出现在他手中。
“祝你好运，新任裁决者。”馆主举了举杯，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，“别忘了，清道夫……通常不止清理目标。”
林索眼神一凝，瞬间明白了馆主的意思——盛唐很可能也会对妹妹林璃下手！斩草除根！
他猛地看向苏九。
苏九抱着刀，面无表情：“馆内规矩，不得插手成员私怨。”
林索心沉了下去。他必须尽快离开武馆，将清道夫引开，同时确保妹妹的安全！
他转身，快步冲向电梯。
看着林索消失在电梯门后，苏九才缓缓开口：“馆主，真的不派人跟着？他毕竟刚入门，面对一支清道夫小队……”
馆主晃动着酒杯，眼神幽深：“玉不琢，不成器。裁决之眼的传承者，如果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，也不配承载那份因果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你觉得，盛唐派来的，真的只是一支普通的清道夫小队吗？”
苏九眉头微蹙。
馆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，喃喃自语：“风暴要来了……就看他能不能成为那颗搅动命运的棋子了。”
另一边，林索冲出擎天大厦，没有丝毫停留，径直朝着城西废弃工业区的方向疾驰而去。他一边将速度提升到极致，一边摊开那张老旧的地图。
裁决之眼扫过，地图上模糊的线条和标注在眼中变得清晰立体，与脑海中《九章算术》的推演能力结合，迅速勾勒出数条可能的迂回、伏击乃至逃生的路线。
他能感觉到，身后的黑暗中，四道冰冷、粘稠的杀意，如同附骨之疽，牢牢锁定了他。
猎人与猎物的角色，从这一刻起，或许即将逆转。
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，眼中金芒流转，低语消散在风中：
“来吧，让我看看，盛唐的‘清道夫’，到底有多少斤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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